(8)
模仿出来的事物是盗版还是新的个体？生物从生出来那一刻起就开始模仿，如同镜子映照真实一般，生物映照规范。语言、动作、神态，仿若我在街角那间影碟店内常买的只有雄性能看懂的无字刻印光盘般刻印在身体记忆中。建立在模仿之上的学习创新，包容在模仿之外的成长个性，要说是个体的话也确实是个体，但要说是整体的不同构造——或者说由不同构造组成的整体，这样的说法也未免不可。既然如此，既然只是由同一起点延伸出来的不同路线，那么，只要寻找到相同的起点，再从那个起点起开始相同的路线，复制、复印、复刻。这样一来，那个完全模仿的生物，是原个体的盗版，还是新的个体？又抑或是，就这样，把原个体完全取代，也未免不可的，超越山寨的新原个体。就好像，哆啦A梦中出现过的复制镜，那个逐渐把大雄取而代之的复制品（？）。
“如何，咱的模仿力。”
“好假。”
对于某个翘着鼻子得意洋洋的梦魇，我直率的说出想法。
“那只是因为她在你的记忆中太过特殊了！”
是夜，自宅天台。
“喔，是吗。”
对于我不置可否的态度，她也很直接的表明不爽。
“所以咱才不喜欢模拟这些具有区分梦与现实的特别性的人。”
“那你当时为什么要模拟灵川？”
“那时啊，我本来是不打算模拟她的，要怪也只能怪你朋友太少了。”
“……自己能力差能别怪我朋友少么。”
“哼，你敢否定吗！”
“当然！我怎么不敢！就算是我也——”
“我说的是能交心的朋友！别把那种因为相识就是朋友的‘朋友’拿出来说事！你那个可怜的同桌也被你归类到这个范围内，甚至连灵川你也无法与之交心。我搜遍你的浅层记忆，发现你唯一能交心的对象居然还只是一个相处不过一周的小学女生。这样的你还敢说自己朋友多吗？”
“……”
“怎么，不反驳了？”
“小依才不只是个小学女生……”
“要不是你朋友太少，我又何必变成小V这种杂糅产物来对你进行套话。毕竟我所能窥视的只有浅层的记忆和这人对某方面的强烈执念，所以要攻破这人的精神，就要模拟成这人的身边人，放松这人的警惕，并通过近距离接触来收集足够的信息。当然，像你这种朋友很少的人我也不是没遇到过，而以前用这杂糅的法子也从未失效过。现在想起来，我过于急成去模拟灵川实在是很大的败笔。”
何止无言，简直是无颜啊！想不到我会有被人拿“朋友少”这点批得心无完璧的一天。
在跋山涉水、披风斩气好不容易回到家后，我立刻找上小留，想看看她有什么解决办法。而她在听了我的描述后提出可以通过模拟灵川来重演遇到女鬼那天的情景。
于是就有了以上的一幕。
我实在没想到，原以为已经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难，现在本应是直取经书享受成果的时候，最后却出乎意料的还有“通天河遇鼋湿经书”这一难。饶是精神强韧如我也实在有点撑不住想要追随前人足迹往西天而去了。
不过话说我不是实现承诺买了蛋糕了嘛，还有什么可不满的？
“你才是乌龟！你全家都是乌龟！”
“是呀，是呀，身为一个被乌龟收服了的人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啧，你这混蛋。”
“先不管我到底是馄饨还是鸡蛋吧，那只女鬼的底细你知道了没？”
“哼……看起来确实像是那个学校传说中的小鬼，真要对付的话也简单，可是……”
“可是？”
“该说是有点怪呢，还是有种违和感呢……”
“恩？确实，因为想要捉迷藏的强大执念而留在世上，头上戴着拖把什么的都是违和感十足呢。”
“不，咱所指的并不是那一方面。我所模拟的灵川在碰到它时总有种，奇妙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不是你模拟能力太差……抱歉，是我失言了。”
“……”
“我都道歉了，能别再这样，盯着我吗？难道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不，只是觉得现在的你也长得很奇怪。”
“……我长得很奇怪实在是抱歉了呢。”
“不，我并不是那种意思。只是觉得，现在的你也有种该说是奇妙呢，还是奇怪的感觉。”
“诶？”
“为什么会这样……算了，没事。反正对咱来说也没区别。”
“？在那之前，我也有一句话憋了很久了——站在我眼前的违和感十足的身高到我耳际的少女是谁！？”
“怎么，不是幼女觉得很失望？”
“……不，失望倒是谈不上。”
只是除了身高拔高了，其它方面倒是没发现有什么明显的成长。
“混蛋！”
我一边躲闪朝我张牙舞爪地扑来的梦魇，一边语气平淡地发出言弹。
“你不用这么自卑的，活了千年也没有丝毫成长绝对不是你的错，是……恩，都是体质的错。”
“哼，那也总比你这个把遭难中的好友抛在脑后，在自己的家里和美丽的少女玩得正欢的人渣好吧。”
对！灵川的事还没解决呢！啧，被她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我有点渣了。
“恩，那就麻烦你跟我去把那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收服了吧。”
有这个“琥珀之鬼”在，这次的征讨魔王之途我觉得底气十足。
然而，被我寄予厚望的‘琥珀之鬼’却是嘴角微弯，跳上天台的石栏，侧仰着头，语带嘲讽的对我这个名义上的主人射出尖刺。
“咱的主人呵，您可是收服‘千年之鬼’的‘强者’哟，又怎么可能连区区的百年不到的小鬼都收服不了呢？您一定是没有出全力吧，咱相信您一旦出全力的话连超级赛亚人都不在话下。所以咱就不去抢您的威风了吧。“
由于我被拉入边缝世界那时，在各种机缘巧合下我在梦中“沉睡”，从而进一步的反抗梦界侵蚀获取了部分“琥珀之鬼”——即小留的记忆。在我得知她这千年来的孤独后，在自以为是的想要拯救她的心情之下，突发奇想的利用教室的规则把她束缚，然后趁机会把蛋糕球扔出去进行捕捉签订契约，并起名“小留”以作约束——话虽如此，但那个契约其实并不完全。所以，虽然她口头上叫着“主人”，但那也只是在讽刺罢了。实际上她的力量虽然能被我抑制，但并不受我控制。可以说，如果她真的有意摆脱的话，我死的次数足以环绕地球一圈。
“一指戳爆小行星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做得到啊！”我只能苦笑着回应，“你就别揶揄我了吧。”
“诶呀呀，您在谦虚什么呀，咱的主人。今早您一觉醒来时不就把整个宇宙回复奇点、再从奇点膨胀扩张这个过程都浓缩重演一遍了嘛，连世界法则都做出修改了，您该不会忘了吧？嘛，那倒也是。主人您事务繁多，是不会在意宇宙这种芝麻粒的小事情的。”
“……我该从哪里吐槽起？是我不知道我自己是梵天这件事？还是宇宙只是芝麻粒？”
“该从这么‘强大’的您却拥有如此谦虚品格这点。不愧是咱的主人。不愧是让咱无比骄傲的主人。”
“诶呀，那怎么好意思呢……"
感觉到对面投来的冰冷的目光我顿时惊觉——糟糕，只要一被可爱的萝莉夸奖就露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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